老徐的左脸是歪的
就好像有人暗中用绳子提着他的左脸
鼻子、嘴唇的左边，都被“吊”了起来
图文无关，图片来源：网络
如果你喜欢看脱口秀
那你一定知道
这面相是一个巨大的优势
今年《脱口秀大会4》的最大惊喜
就来自另一个姓徐的人
??
徐志胜
徐志胜的整个五官，都长在了笑点上：
眼睛眯成一条线，眼角上扬，形成一个倒八字；
右鬓有一戳单独的头发，位置很独特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
有豆瓣网友这样评价：
“他长成这样，人生应该很崎岖吧。”
幸运的是，他遇到了脱口秀在中国的兴起。
一出场，啥都不用说，观众就能笑足5分钟。
妥妥地解释了什么叫做：
脱口秀花瓶。
但是，他灵魂的有趣程度，远比他的脸精彩1万倍。
第一次出场，表演生动，金句不断，笑点密集，不到6分钟，引发7次炸场。
最后，连一向反感选手利用“相貌优势”的领笑员罗永浩，都被彻底征服了：
“他整个表演上的优秀，远远盖过了他长相上的优势。”
在脱口秀的舞台上，徐志胜重新定义了那句话：
明明可以靠脸吃饭，偏要靠才华。
2021年，他26岁，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，靠着一个叫“脱口秀”的新风口，完成了逆袭，站上了很多天生丽质的人都无法达到的高峰。
但是，人生并没有那么多的风口，世界上可能也只有一个徐志胜。
更多天生长相吃亏的人，往往是：
从一开始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，永世不得翻身。
开头说的“歪脸”老徐，就是其中一个。
老徐已经65岁了。
40多年前，在四川老家，他是村里的“神童”，打小就开始考第一。背着“全村的希望”，他考上了师范学校，在那个年代，起码相当于如今上了“重本”。
可惜天妒英才，18岁开始，他就感觉左耳的听力在下降。
之后，左脸也不对劲，知觉慢慢变得麻木，嘴、鼻子越来越斜，到23岁时，整个左脸彻底“长歪”了。
图文无关，图片来源：网络
去当地医院，医生说这是面瘫，试了中药、针灸，都没辙。
脸一歪，女朋友也跑了。
后来，老徐只能听人介绍，草草地和村里一位女孩结了婚。
师范毕业后，老徐进了当地的高中教数学。
从此，徐老师就成了学校的一张“名片”。
学生、家长一提起，别人就会说：
“哦，就是歪脸那个。”
没人知道，老徐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，才大方地站上了讲台。
为了消除学生和家长的成见，他每次备课都特别认真，教案写得工整详细，讲课干货满满，有料又有趣。
“歪脸”老徐，慢慢成了讲台上的“徐志胜”，收获了一大波学生粉丝，学生们觉得，这个老师，丑是丑了点，但很有亲和力。
不过，老徐或许是走出来了，他的家人，尤其是儿子，却一直生活在阴影中。
老徐的儿子叫阿旭，15岁的时候，他和别人打了一架。
那天，他走在放学的路上，一群男孩刚好在对他爸爸“指指点点”。
“他的脸怎么歪成那样，看着就像个坏人。”
男孩们开始起哄，说话越来越难听。
忽然，阿旭一个转身，拦腰抱住笑得最大声的男孩，猛推到墙根。
背后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来，但阿旭全然不顾，一只手堵住这个男孩的上身，另一只拳头憋得青筋暴起，对准他的肚子一顿重击。
图片来源：电影《少年的你》
从小到大的自卑、委屈，都发泄在了这顿拳头中……
从他有记忆开始，他就意识到自己父亲很不一样，别人喜欢没事上街溜达，父亲基本都窝在家里，如果一家人上街，父亲会“自觉”地走在最前面，离家人远远的……
书上都说“子不嫌母丑”，阿旭内心也是这么想，但外人的压力始终让他抬不起头，自卑就像一只无处不在的黑狗，总在身边游荡。他只能埋头努力学习，用优秀的成绩让自己的底气稍足一点。
后来，阿旭有了自己的女朋友，去见家长时，未来岳母啥都满意，就是私下跟女儿抱怨了一点：
“不知道他爸爸的病会不会遗传。”
阿旭这才想起，对啊，父亲的面瘫，都40多年了，原因一直没人知道，这会不会是个遗传病？
婚后，阿旭有了一个女儿，看着女儿标致可爱的小脸蛋，他和妻子终于放下心。
但女儿从四五岁开始，经常反反复复中耳炎、流脓。去医院一照CT发现，原来是耳朵里面长了个瘤子：
中耳胆脂瘤。
中耳胆脂瘤，图片来源：腾讯医典
其实就是中耳里的上皮脱落后，长期堆积，引起感染、发炎，所以中耳会反复流脓。
这是一种良性肿瘤，可它一旦增大，会破坏旁边颅骨的骨质，使病菌进入颅内，引发严重的颅内并发症。
最好的办法，就是用手术切除这个瘤子。
治疗过程中，医生一句话点醒了阿旭：
“这种胆脂瘤有可能是天生的，有的人还会面瘫、耳聋。”
面瘫？耳聋？“这不就是在说我爸吗？”
对，这个时候老徐的左耳已经聋了。
阿旭马上联想到：“爸爸的面瘫，难道也是因为胆脂瘤？”
一检查，好家伙，老徐左边的“太阳穴”下，果然藏了一个胆脂瘤！
42年的谜底解开，一家人长舒了一口气。
阿旭试着问医生：
“如果我爸也切掉这个瘤子，是不是脸就不歪了？”
医生的回答一下子浇灭了老徐42多年来第一次燃起的希望：
“对不起，不能。”
而且，一个更大的危险正潜伏在后头。
同样是胆脂瘤，孙女长在了中耳，老徐却长在了颞骨岩部：
可以说长得刁钻又“霸道”。
颞骨就是“太阳穴”下的一块颅骨，岩部是它的其中一块。
刁钻是因为，这个位置很危险，有颈内动脉、面神经、颈静脉球、后组脑神经等等，一直是侧颅底外科手术的“危险区”。
霸道是因为，这里的胆脂瘤会侵犯很多重要部位：
侵犯到面神经，就会导致面瘫，老徐的面瘫和耳聋，都是典型症状。
阿旭是在江门带爸爸看的病，当地医生建议他们去深圳看看。
“那边有个耳鼻喉的专科医院。”
很快，他们赶到了深圳市龙岗区耳鼻咽喉医院，病情把接诊的曾宪海教授都惊到了。
看过老徐的CT和MRI报告，这个从瑞士苏黎世大学深造回来的学科带头人吃了一惊：
“胆脂瘤把周围吃得那么深！”
按潜伏期推算，老徐的胆脂瘤起码在他脑子里“横行”了有60年了。
这个“陈年老瘤”，先是一口一口地吃掉颞骨岩部周边的骨头，然后像八爪鱼一样，把“爪子”伸进内耳，缠住颈内动脉，影响面神经、听骨链等。
曾宪海叹了口气：
“做手术切掉，可能也没办法挽回你的听力和脸了。”
可是，不做手术也很危险。
胆脂瘤已经侵犯到颈内动脉，就好像在颅底埋着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。即使不“爆”，它也可能引发颅内感染，引起头痛、看东西模糊等颅内高压症状，甚至是神经功能缺失、昏迷，大出血，严重时危及生命。
刚打了退堂鼓的老徐一听，又犹豫了。
“爸，还是切了吧，我不想你有一天突然倒下离开我们。”阿旭苦苦劝说。
2021年9月4日，在老徐脑子里作恶了40多年的胆脂瘤，终于要被“清算”了。
这是一个精细的微创手术，曾宪海主刀，往耳朵里伸入内窥镜和操作器械，眼睛盯着显微镜，放大数倍后才能看清里面的结构。
他和团队小心翼翼地清除缠绕着颈内动脉的胆脂瘤，既要清除干净，还不能伤到颈内动脉。虽然难度很高，但他们已经工多艺熟，从外耳道“杀”到内耳道，又挺进颞骨岩部，一路过关斩将，清除在颅底“漫山遍野”的胆脂瘤和被侵犯的骨质。
最后切下来的瘤子，足足有半个盘子那么多！
脑子里一下空了一半！
问题又来了，就像一个大萝卜突然被拔了出来，地里的坑怎么办？如果不填上，空了一块反而会引发各种颅内的并发症。
已彻底剥离胆脂瘤后的颈内血管
曾宪海二话不说，调转“枪头”，前往老徐的腹部，用手术刀挖下一块腹部脂肪，加以处理后，填进脑子的坑里。
好家伙，还顺便减了肥！
历时9个钟，手术终于完成。
术后的老徐，依然歪着脸，左耳还是听不见，去老年大学听二胡课依然吃力。
但是有一天，“没了左脸”42年的他突然告诉儿子：
“我好像感觉到左脸上有东西了！”
这话反而让儿子内心五味杂陈。
过去几十年，他对父亲有着着说不清的情感，复杂又矛盾，一方面，他会因为外界的目光而止不住地自卑，另一方面，他又常常为父亲感到自豪。
“他这辈子是有多不容易，走上讲台当了老师，有人不认可他，觉得他形象不好，但他通过不断地精心备课，争取到讲公开课的机会，还一步步从普通教师做到了特级教师。”
26岁靠脱口秀火遍全国的徐志胜，说自己已经没有了“容貌焦虑”。
以前阿旭看到父亲在讲台上的成功，一度也认为爸爸已经摆脱了“歪脸”的魔咒。
可有时候，老徐喝了点酒，几杯下肚，阿旭就会看到他心底那根刺又在悄悄冒出头。
“如果不是脸长成这样，我可能发展得更好，可以有更大的抱负，给你们更好的条件，当年……”借着酒意，老徐哽咽了，瘫掉的左脸更加像拧成一团。
那一刻，阿旭彻底明白了：爸爸终究没有活成讲台上的“徐志胜”。
如果43年前，在瘤子还没侵犯面神经的时候就能做这个手术，爸爸，以及全家人，会不会都有一个更光明的人生？
-End-
「有用就扩散」
采写：郑健阳
信息来源：深圳市龙岗区耳鼻咽喉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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